十四. 天气正晴，我们去郊游吧
四月的上海，雨总是在下，人行道上稀稀拉拉的路人，车道上的车一辆接一辆，永远没个停。明镜坐在车内，拆开了自己弟弟漂洋过海寄回来的包裹，这份没有名头的礼物也确实让人心生疑窦。
明镜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幅画，框是新裱的，但显然画有些年头了，笔触尚且稚嫩，右下角的落款一个诚字，想是阿诚画的。
明镜也略微知道这个最小的弟弟在油画上颇有造诣，但给自己寄上这样一幅多年前的练笔之作显然不是她那聪明的大弟会做的，包裹里，还有一张字条，是明楼的字迹，笔迹端正，“大姐，这是我想要的家园。明楼”
她如今正值不惑，这么些年，对自己那两个弟弟的事也一直看在眼里，看着这张纸条，眼眶竟有些湿了，“糊涂啊，糊涂。”
五月还未到，明楼就回了一趟上海，阿诚没有跟来，说是跟着同学去德国了。
明镜知道那幅画就是个先兆，就是明楼给他的一个提示，现在是要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明楼一进屋，就看到姐姐坐在客厅的和木质沙发上，她回头看他的眼神里仿佛带着泪意，但可能只是窗外的光照产生的错觉，她的表情不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倒像是护着鸡崽的母鸡见了鹰。明楼刚放下手中的行李，明镜就站起了身，“去小祠堂。”
明楼暗暗叹了口气，一向巧舌如簧如他此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像是丢了舌头。
一进小祠堂明楼就自觉地跪下了，明镜迟迟没有开口，她盯着父母的牌位像是出了神，过了很久，她才出声，声音显得有些干涩，“明楼，你还记得嗲嗲和姆妈吗？他们走的太急什么话也没留下，但是他们以前一直说希望自己的小明楼能好好读书，健康快乐。我就想呀，我是你姐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送你去读书，让你健康快乐。可是，我还是没做好。”
“大姐......”明楼的舌头像是哽着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他自是知晓长姐这些年的辛苦，父母遗下的家业姐姐一直努力扛着，但自己却无心从她手上接下这份责任，想着明台这些年成器了，可以接手了，自己这个弟弟总归是当得不称职的。
“你别说，让我说。你这会回来是要说阿诚的事，对不对？我早该知道的，前些年我一直催你结婚，你一直说课业为重，等当上了讲师又说事业刚起步。我看着阿诚一点点长大，他看你的眼神不对，我该知道的，可是我偏生不去相信，我想着他是你的弟弟是你的半个儿子，我终究是......”
“大姐！”
“明楼，你说，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你是下定决心了吗？”明镜紧紧盯着明楼的眼睛，若是对方有一句戏言一句假话就要上前撕碎了他。
“姐姐......”明楼的眼神里有光，他看着姐姐的眼睛目光缱绻，“他离不开我了，而我又怎么能离开他扔下他呢。他还小，若是他长大了想离开了，我定是作为一个哥哥高高兴兴地送他。”
明镜先别开了眼，“哎，你都这么大人了，随你吧。”她做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似是累了，刚刚的一番话似是耗尽了她的心力。
“谢谢姐姐成全。”明楼垂下头，头抵着地板，“谢谢你，大姐。”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弟，那张脸早已褪去了青涩稚嫩，已经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了，“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但是阿诚还小，你要是现在有什么轻举妄动，我定不饶你。”
“一切谨遵姐姐的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