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狼牙，手表和明家香
明楼的三十五岁生日是在上海过的，同时也是阿诚十八岁生日。
阿诚被捡到是的年纪并不详实，苏医生也不过是估摸了个年纪，后来去医院检查过骨龄，倒也证实了差不多就是那个年纪，便定下了岁数，生日由明楼做主跟着他一天过，小家伙倒是高兴得很，倒是明台老是吐槽大哥抠门，少请一顿饭。
阿诚成年，大家都郑重得很，明镜原想办个家宴把那些亲眷都请来，也算正式承认了明诚这个身份。但是明楼倒是不乐意了，说是嫌麻烦，明楼这么一说，阿诚自是拒绝了。
于是一家子四个人一起在家过，新来的帮佣是个二十多岁刚出头的小姑娘，手脚麻利，菜也做得好，便嘱托她好好做一桌好菜，几个人便在家吃了。
明楼已经三十五岁了，早几年明镜是一直耳提面命地提着他的婚事，也张罗着要给他谋划些好人家的姑娘，后来两个人聊了聊，明镜也不再提了，直呼这个大的自己是管不了了，只盼着明台能早早结婚。
明台也已经二十八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早早便完成了学业，在香港那边做证券交易，一年也不回上海几次。明镜每次催他，他笑着挽着姐姐的手直道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一旦追到手就带回来给姐姐看，到时候就直接待在上海不走了。
最小的阿诚今年报考了巴黎大学的古文学系，已经被录取了，只待开学就可以去上课了。
明楼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学校里教书，如今已经是副教授了，他和最小的弟弟两个人孤身呆在巴黎一转眼竟已十年，自己带孩子一样带大了他，如今看他成年也是感慨良多。
吃饭前，明台阻着他们不让动筷，让先拆礼物，明镜宠着他，几个人又去拿了礼物给阿诚。
明台第一个给，他手里揣着礼物也不给阿诚，“阿诚，我怎么说也是你小哥哥，也不见你叫过一次，今天你得叫了我，这礼物才是你的。”
阿诚看了看这个长不大的哥哥，转头去看明楼，明楼脸上带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阿诚看了明台一脸戏谑，也不含糊，“谢谢你了，哥哥。”
他这话一出口倒把边上的明楼吓得呛咳嗽了，明镜一拍明楼的背，“没个大哥样。”
明台真被叫了反而觉得后背一麻，怎么听都不是回事儿，“来来来，先把礼物拆了，保证你喜欢。”
明诚结果盒子，盒子不大，连包装也没有，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颗动物的犬齿，长而尖利，齿根处被磨出了空，穿了跟黑色的皮绳。
明台举手到，“这可不是打猎来的，是人家保护区的狼老死了，我便问人家要来了，亲手打了孔穿了绳，算是个念想嘛。”
明诚看着用黑绳穿起的狼牙，紧紧的拽在手里，明楼看了瞪了一眼明台，就你多事。明台毫不理会，趾高气扬的给明楼回了一眼，那神气的样子，让明楼想把他扯过来家法伺候。
明楼接过阿诚手里的皮绳为他带上，同时也递上了自己的礼物，很简单的包装，阿诚打开，是明楼自己戴过的一款表，阿诚时常看见明楼在重要的场合戴，但是没想到竟然送给了他。
明台见是块旧表忍不住又吐槽起大哥来，“大哥，不是我说你，虽然我这个礼物不值钱吧，但好歹心意在，你这个直接把自己戴过的手表给小阿诚也太过分了啊。”
一边明镜表情也有点惊讶，她转头定定的看着明楼，似乎还缓不过神来。
明楼不管明台在一边碎碎念，他拿起阿诚的右手，将他手上一贯带的手表摘了下来，那也是自己自己曾经送他的，然后换上了这块表。
“好好珍惜它。”
“这块表是爸爸的。”一直没说话的明镜突然开了口，明台和阿诚都吃了一惊，明诚有些诚惶诚恐的想去摘，被明楼摁住了手，“都送你了，别摘了，最起码今天戴着，今天可是个大日子。”
阿诚想到每年自己生日，还有自己升学，甚至仅有的几次给自己开家长会，明楼都会戴上这块表。这是他觉得自己是父亲这个角色的意思吗？那么今天他把表送给自己，是说自己成年了，他已经尽完父亲的义务了吗？
阿诚想着，眼中已带了泪，明楼见阿诚眼中有光竟是有眼泪顺着两颊留下吓了一跳，“这孩子这是怎么了？”碍于姐弟都在，也不好抱着去哄，只能帮忙擦着眼泪。
明镜一直没再说话，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着急的明楼，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自己是多少年没有再见过了。她把礼物放在桌上，走到阿诚跟前，将他抱入了怀中。
“明楼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以前就和我说过，我该说的也说了，该打的也打了。我想着顺其自然，顺其自然，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们本该是兄弟是父子，但这下还是成不了了。”
明诚已经比姐姐还高了，他被姐姐抱着，到像是姐姐靠着他，但他的神情迷茫又脆弱，明镜懂了，这孩子却还不懂。她拍了拍阿诚的背，“好孩子，明楼这是承认你是明家人了，你现在一辈子都是明家的人了。”
明台在边上看着兄姐打哑迷一般，挠了挠头，知道这事情是大条了，不过他可管不上。“阿诚这是高兴呢，对吧小阿诚，大哥这是把好东西都给了你了。你也知道他有多小气，这下子你收了这份礼，看样子你得一辈子伺候他了。”
明楼也在一边劝慰，阿诚这才又有了笑脸，他有些尴尬自己方才会错了意，却总觉得大姐明台的话里还另有深意。明镜却转头拿了自己的礼物，递给阿诚，“来，先把礼物拆了，看喜不喜欢。”
阿诚打开一看，是一瓶香水，稍稍喷了些在手腕上，有柑橘的味道，还有盐的味道，像夏天的海，阿诚倒是挺喜欢。明镜也没在多说什么。
然后就张罗着吃饭，这说说笑笑的，倒又恢复了之前的欢乐气氛，抬手间，偶然闻到手腕上的气味变了，有些像大哥身上的明家香，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同。
明镜注意到他的表情，这才笑了起来，“喜欢吗？我特意找了明楼帮忙找调香师一起调的，属于你的明家香。”
明诚又反复嗅了下，嘴角忍不住上扬，“谢谢大姐。”
